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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中得救(台湾地区主教团译本)

新約及初期教會中基於信仰的希望觀念


 
4. 我們曾提過這樣的問題:我們與在基督內顯示祂面容並為我們打開心門的天主的相遇,不但是「資訊的」,而是「可實行的」,就是說,祂能改變我們的生活,使我們知道藉所表達的希望而得救嗎?在設法回答此問題前,讓我們再次回到初期教會。不難發現非洲為奴的女孩巴吉達的經驗,也是基督宗教初生時代許多人經驗,他們被打並被判為奴。基督宗教並未如悲慘命運的斯巴達人,帶來社會革命的訊息,他們的鬥爭引起很多的流血。耶穌不是斯巴達人,祂沒有像巴拉巴或巴爾高巴(Bar-Kochba)置身於政治解放的爭端。耶穌死在十字架上,帶來完全不同的事物:與一切主的上主相遇,與生活天主的相遇,就是與比做奴隸而痛苦更強的希望相遇,這個希望改變人生,從內部改變世界。這種新穎可以用聖保祿給費肋孟書中的話看得更清楚。這是一封私人的信件,保祿是在監獄中寫的,託逃亡之奴敖乃息摩帶給他的主人費肋孟的。保祿打發此奴回到他主人身邊,不是命令他而是求他:「我為我兒求你……他是我在鎖鏈中所生……我現在把他給你打發回去,他是我的心肝……也許他暫時離開了你,是為叫你永遠收下他,不再當一個奴隸,而是一個可愛的弟兄……」(費10-16)。那些依國民身分本來是主人和奴隸的,現在他們是教會的成員,成了兄弟和姊妹――這是基督徒彼此間的稱呼。由於聖洗,他們再生了,他們暢飲同一聖神,一起領受主的聖體。雖然外在的架構沒有改變,它卻從內部改變了社會。當希伯來人書說基督徒在今世沒有永久的家鄉,而追尋未來的家鄉(參希十一13-16; 斐三20),卻不表示他們只為將來而活:今世的社會為基督徒來說是流亡,他們屬於一個新的社會,此新社會是他們共同旅途的目標, 它提早在此旅途中顯示。
 
5. 我們應該加上另外一點。格林多前書告訴我們許多初期的基督徒屬於較低的社會階層,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對新希望的經驗開放,猶如我們在巴吉達的例子中看到。不過,從一開始也有在貴族及文化界的人歸化,因為他們也生活在「世上沒有希望,沒有天主」中。神話失去了它的可信度,羅馬國教僵化成嚴格遵行的單純的儀式,但當時不過是「政治性宗教」,哲理的理性主義使「神」界於不實在的領域。神性是以不同方式在宇宙的能量中顯示,可是為他們來說,是一個可以禱告但卻不存在的神。保祿相當精確地說明了當時宗教的主要問題,當他把「依據基督」的生活與照「世俗的原理」的生活相比時(哥二8)。對這一點,聖國瑞•納祥的文章是有啟發性的。他說當賢士們由異星引導,朝拜了新王基督,星象學就結束了,因為星星現在是依基督指定的軌跡運行[1]。這一景象,事實上推翻了當時的世界觀,而此觀點今日以另一種不同方式再次流行。這不是宇宙的主要精神,物質的定律最後統治世界和人類,而是有位格的天主統治星星,即宇宙;不是物質定律和進化最後決定,而是理性、意志和愛――一個有位格的神。假如我們認識這個神,而祂也認識我們,那麼真正地,物質元素的不變能量,不再決定一切;我們不是宇宙的和其定律的奴隸,而是自由的。古時,誠實探索的思想家知道這一點。天國不是空洞的。生命不是定律的單純產物和物質的偶發事件,而是在每樣事物的內在,同時超越每件事物,有一種有位格的意願,有聖神在耶穌內曾啟示自己為愛[2]
 
6. 初期教會時代的石棺以形象表達這一概念,在死亡的背景下,面對有關生命意義成了不可避免的問題。在古代的石棺上,基督的面目是以兩種圖像表達的:哲學士和牧人。哲學在當時不是一項困難的學術,像今天那樣。哲學士是那會教授主要藝術的人:成為真正的人的藝術――生與死的藝術。多年來發現許多自以為是哲學士和生命老師的人,不過是靠一張嘴賺錢的江湖郎中,對實在的生活一無所知。此外,真正知道如何指示生命之道的哲學士,是大家想追求的。第三世紀末,在羅馬的一個小孩的石棺,在敘述拉匝祿復活之事上,我們第一次看到基督以真正哲學士表達的圖像出現,一手持福音書,另一手拿著哲
學士旅行的棍棒。用祂的棍棒征服了死亡;福音帶來了奔走的哲學士所未能尋到的真理。在這幅長久成為石棺藝術的普遍圖像上,我們清楚看到,受過教育的和純樸民眾在基督內所找到的:祂告訴我們人真正是什麼,祂是我們大家所追尋的生命。祂也指給我們死後的道路;只有能這樣做的人,才是真正的生命的老師。在牧人圖像上也可看到同樣的情景。一如在哲學士的繪圖上,經由牧人的圖像,初期教會也能與羅馬藝術已有的模式融為一體。牧人一般是平靜純樸生活的夢想,在複雜的大都市內的人們對此感到某種嚮往。現在牧人的圖像有了新的意境,給予更深的意義:「上主是我的牧人,我什麼也不缺……即使我要走過陰森的幽谷,我也不怕凶險,因為有祢與我同在……」(詠廿三〔22〕1,4)。真正的牧人是那認識經過死亡幽谷道路的人;是那即使在最終孤獨中也與我同行的人,在那時刻沒有人能陪伴我,領我走過:祂自己曾走過這道路,祂曾下降死亡之國,祂征服了死亡,現今祂再陪伴我們,並給我們保證,和祂一起我們能找到走過去的路。發現有「一位」即使在死時祂陪伴我,由於祂的「牧杖和牧棒,使我欣慰舒暢」(參詠廿三〔22〕4),這就是信友生活中,興起的新「希望」。
 
7. 我們應該再次回到新約。在希伯來人書第十一章,我們找到信仰的一種定義,它把此德行與希望連在一起。從宗教改革起,釋經家曾對此句子的關鍵字起過爭論,不過今日趨向共同解釋之道,似乎再次開啟。目前我對此關鍵字不作翻譯。聖經經句是這樣寫的:「信德是所希望之事的本質(hypostasis),是未見之事的保證」。為教父及中古時代神學家來說,希臘文hypostasis,在拉丁文就是本質substantia。在初期教會所出的拉丁譯文是這樣的: Est autem fides sperandarumsubstantia rerum, argumentum non apparentium――信德是所希望之事的「本質」,未見事物的保證。聖多瑪斯[3]應用他哲學傳統的術語,這樣解釋:信德是一個習性habitus,就是心靈的堅定性情,藉此永生在我們內生根,而理性被導向接受看不見的。「本質」的觀念已有所修正,就是經由信德,「本質」的「胚芽」,即所希望的事物已在我們內――就是整個的、真實的生命。就是因為事物本身已臨在,未來之事物的臨在,也產生確定性:這在外表世界看不見的「事物」(尚未「出現」的)應該要來,可是因為事實上,它是剛開始而又是動態的,我們在內心帶著它,目前已感到它的存在。對並不特別喜歡「希伯來人書」的馬丁路德來說,在他對信仰觀點的背景,「本質」的觀念毫無意義。為此,他對hypostasis / substance不是依客觀意義來了解(即一個在我們內有的實
體),而是主觀意義,即心態的表達,因此他也必須將「保證」(argumentum)懂成主觀的態度。在廿世紀這種解釋成了流行的― ― 至少在德國,在天主教的釋經上也是如此。為此德文的新約大公譯本,由主教們批准的,此經文譯為:信德是:堅持(定)人所希望的,確信看不見的(Glaube aber ist: feststehen in dem, was man erhofft, Überzeugtsein von dem, was man nicht sieht)。這本身是不正確的,不是原文的意思,希臘文的用語(elenchos)沒有「信念」的主觀意思,而是客觀意思「保證」。因此近代基督教的釋經有了不同的解釋:「無疑地這種基督教典型的解說是站不住的」[4]。信仰不只是個人把握了完全不在的事物:它給我們一些東西。它現今給予我們某種我們在期待的東西,而這個目前的實體,為我們構成尚未見到的事物的「保證」。信仰把將來的成為現在的,因此它不再只是「尚未」。未來存在的事實改變現在;現在觸動了未來的事實,未來的事流入現在的,而現在的流入了未來的。
 
8. 假如我們看希伯來人書第十章三十四節,這種解釋更得到堅定並與日常生活有關,它與充滿希望的信仰定義的字彙和內涵相連,並為它開路。這裏書信的作者對那些受過迫害經驗的信友說話,他對他們說:「你們同情了監禁的人,又欣然忍受了你們的財物被搶掠,因為你們知道:你們已獲有更高貴且常存的產業」。Hyparchonta指財物,在現世生活中,它是維生的方法,是基礎,生活的「本質」,我們靠它而活。這一「本質」、生活的平常安全的資源,在受迫害時從基督徒手中被搶走了。他們堅毅忍受,因為他們視物質的本質不值錢。他們可以放棄,因為他們找到了為生存更好的「基礎」――常存的,無人能奪走的。我們不應該忽視這兩種「本質」的關連,維生方法或物質基礎,和作為「基礎」的信仰之言所能持久的「基礎」之間的關係。信仰給予生命新的基礎,一種我們可以依據的新根基,一種使經常的根基相對化的基礎,使物質收入可靠性相對化的基礎。面對這種經常的生活基礎,產生了新的自由。經常生活基礎只能提供維生,雖然這不是要否認它正常的意義。這個給我們的新的自由,新「本質」的覺醒,不僅在殉道中被啟示,殉道者抵抗意識型態和政權的專橫勢力,由於他們的死亡,他們革新世界。此外,在許多奉獻的偉大行為中也可看到,從古代隱修士到聖方濟亞西西,以及現代加入修會和各種運動的人,他們為愛基督放棄了一切,帶給人們信仰和基督的愛,並幫助那些身心受苦的人。這樣看來,新的「本質」證明是道地的「本質」,從這些受基督感召的人的希望,為那些生活在黑暗和沒有希望中的人,產生了希望。這樣證明的確擁有新的生命,而「本質」為他們帶來了生命。為瞻仰這些人物的我們,他們的作為和生活方式,事實上就是未來之事,基督的許諾的「保證」,不單是我們期待的事實,而是實在的臨在:祂的確是「哲學士」和「牧人」,指示我們什麼是生命,在何處可以找到生命。
 
9. 為了更深刻了解對這兩種本質的反省――即hypostasis 及hyparchonta,本質與財富――以及用這兩句話表達生命的兩種研究,我們應該繼續簡短地觀察,希伯來人書第十章中有關這兩句話的討論,即我所指的hypomone (十36)及hypostole
(十39)。Hypomone 習慣譯為「忍耐」――恒心、堅定。知道如何等待,耐心忍受考驗,這是信友能「接受那應許的」(十36)所必須的。在古代猶太教的宗教背景中,這句話是用來清楚表達期待上主,這是以色列的特點,由於他們堅信天主,在此違背天主的世界上,主的盟約的確定性。因此,這句話指出活的希望,基於確切希望的生命。在新約中,這種對天主的期待,與天主站在一邊,有了新的意義:在基督內,天主啟示了祂自己。祂已傳達給我們未來事物的「本質」,因而對天主的期待有了新的確定性。這是從已有的現世的思考,對未來事物的期待。是以基督的臨在向前看,與是現在的基督,到使祂的奧體完美而到祂最後的來臨。另外hypostole 一字是指退縮不敢公開坦然說真理,由於可能有危險。恐懼走向「喪亡」(希十39)而隱沒。相反,弟茂德後書第一章第七節卻以美麗的方式描寫了基督徒的基本態度,他說:「天主所賜給我們的,並非怯懦之神,而是大能、愛德和慎重之神」。


[1]參Dogmatic Poems, V, 53-64: PG 37, 428-429.
[2]參「天主教教理」1817-1821.
[3] 「神學大全」II-II, q.4, a.1.
[4] H. Köster 「新約神學辭典」VIII(一九七二年)58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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