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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人语

三、训道篇:信者的不满


 
 
约伯传大概写于公元前第五世纪前半叶,训道篇大概写于公元前第三世纪中叶(训道篇的作者自称为“训道者”,按原文意即:在集会中讲道的人)。虽然前后经过了两个世纪,但视野并没有什么转变:都常探讨生命的意义,重复相传的道理,很想了解生命为什么不断常为事故所冲击。
训道篇如约伯传一样,都没有给予一个现成的答复。作者知道当时的理论在实际生活上站不住脚;但他更深一层的心态,却与约伯很不相同:约伯喊怨,训道者却沉思、观察、讥讽。全书累积了一些人生的观察,对人的要求幸福不拒任何幻想,所以,全部著作的气氛是悲观的。对于“生命有意义吗”的问题,作者的答复是:“我看不出来”,他提出他自己的经验,他毫无犹豫地常提及“我”,好像在办告解一样。他不依靠启示,有如先知一样;他也不以祈祷的方式来作表达,有如圣咏的作者一样,发表些热心的谈话。他只基于自己的观察,使读者提防一些虚伪的安全感,不切实的幻想,对某些生存的问题太过容易的答案。
本书一开始,即提出一个主要的争论问题:
“虚而又虚,万事皆虚。
人在太阳下辛勤劳作,
为人究有何益?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
大地仍然常在。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
匆匆赶回原处,从新再升。
风吹向南,又转向北,
旋转不息,循环周行……
……
往昔所有的,将来会再有,
昔日所行的,将来会再行;
太阳之下决无新事。
若有人指着某事说:
看,这是新事。
岂不知在我们以前早就有过。
只是对往者,没有人去追忆;
同样,对来者,
也不会为后辈所记念”(1:3…11)。
 
 我们看,作者一开始,即是满口悲观的口吻。作者在第2章里,明显是代表撒罗满在说话。照犹太人看来,撒罗满可以说达到了人类成功的顶峰。他得到了人在此世所希望的一切幸福:出身、财富、权势、智慧,应有尽有。实在,在人间能以感到满足和幸福的人,除了他,还有谁?但是……
“我心下自语:来,试一试快乐,享受一下福乐!看,这也是空虚。我称欢笑为‘疯狂’,我对喜乐说:这有何用?我遂决意喝酒……使我的肉身畅快,——但我的心仍为智慧所引导,并决意迷于狂妄的事,直到我看清,世人在天下一生在限的岁月中所做的事,有什么好处为止。
“我于是扩大我的工程:为自己建造宫室,栽植葡萄园,开辟园囿,在其中栽植各种果树,挖掘水池,以灌浇在生长中的树木。
“买了奴婢,还有在家中出世的僮仆:又有许多牛羊,多过我以前住在耶路撒冷的人,我还聚敛了大批金银,及各王侯各省份的财宝……
“但我仍没有丧失智慧。凡我眼所希求的,我决不加以拒绝;凡我心所愿享受的快乐,我决不加以阻止;因为,我的心对我的一切劳苦工作,实在满意;其实,这也是我由劳苦工作应得的报酬。
“但当我回顾我所作的一切工作,以及工作时所受的劳苦,看,一切都是空虚,都是追风;在太阳之下,毫无裨益”(2:1…11)。
“一切都是空虚”,并不是说世界毫无价值——这对天主不公道,因为是他所创造——而是人弄错了,因为他太过于注重此生和地上的财物。
人是否必须依赖金钱?
“爱钱的,钱不能使他满足;爱财的,进益不能使他满足:这也是空虚。钱财增多,消费的人也随之增多;财主除饱享眼福外,能有什么益处?工人不论吃多吃少,总睡得甘甜;饱食的富人,却难于安眠”(5:9-11)。
人是否可在社会生活方面,或者人类团体之中,找到一些安慰?在那里也只有失望和虚幻:
“我又转目注视在太阳下所行的一切暴行:看,受压迫者眼泪汪流,却无人安慰;压迫人者手中只有权势,却无人加以援助。于是我声称那已死去的人,比现今还活着的人更为有福……我也看出各种劳苦和一切工作的技巧,者是出于人彼此间的竞争:这也是空虚,也是追风”(4:1-4)。
训道者也提出了困扰着约伯的矛盾问题:义人受不公道的痛苦,为约伯来说,这是令人气愤,向天主质询的悲痛问题;但是为训道者,更是失望:
“在我虚度的岁月内,我见了许多事:义人在正义地中夭亡,恶人在邪恶中反而长寿”(7:15)。
“我又在太阳下看见:善跑的不得竞赛,勇将不能参战,智者得不到食物,明白人得不到财富,博学者得不到宠幸,因为,他们都遭遇了不幸的时运”(9:11)。
“无论是义人,是恶人,
是好人,是坏人,
是洁净的人,是不洁净的人,
是献祭的人,是不献祭的人,
都有同样的命运”(9:2)
“太阳之下所发生的一切事中,最不幸的,是众人都有同样的命运”(9:3)。
如果众人都相同,这是什么命运?人的命运岂不与禽兽的命运没有什么区别?“既都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3:20)。
如果虚幻伸展到彼世,那么,死后便毫无希望:
“活着的人至少自知必死,而死了的人却一无所知;他们再得不到报酬,因为连他们的记念也被人遗忘了。他们的爱好,他们的憎恨,他们的热诚,皆已消失:在太阳下所发生的一切事,永远再没有他们的分”(9:5-6)。
一切看来,能给人带来点幸福的,都在抛弃之例:那么不免要问:在这位冷酷的批评家的眼中,到底什么可以使人得到宠幸?至少智慧可以破例吧!因为,说这话的是位智者,至少智慧在他看来,应是真正幸福的根源——可能是唯一的根源。
不错,在训道篇中,智慧实在表达了积极的一面:
“我看透智慧胜于昏愚,
像光明胜于黑暗”(2:13)。
 
“智慧人的心倾向右,
愚人的心偏向左”(10:2)。
 
但是,细心观察,却显示出人并不尊重智慧的真正价值:“智慧远胜过武力,然而贫贱的智慧却被人轻视,他的话却没有人听”(9:16)。
但是很多次,这种醒悟的反思常为意想不到的结论而中断:
“我所认为幸福美满的事,是人在天主所赏的少数几月内,有吃有喝,且享受他在太阳下一切劳碌所得的福乐,这原是他应得的一份……”(5:17)。
这一形式,或多少予以发挥,来回引用过六次,好似成了选句一样。这种智慧的选 句是:应当知道,我们应当在自己的范围内知道,因为,最后,我们生命中的喜乐,都是天主的恩赐。
但是,这一选句有时还表达出一种哀怨,因为,作者要求一种更高一层的喜乐。有如几百年后,圣奥斯定所说的:“主,你造了我们是为了你,我们的心除非安息于你,决不会得到安宁”。
训道者的失望,并不是完全的失望。如果他对人间可能发生的呈不怀任何幻想,仍然会坚于信赖天主的大能和智慧:
“你应观察天主的作为;
他所弯曲的,谁能使这正直?
幸福之日,你应欢乐;
不幸之日,你应思虑;
幸与不幸,
都是天主所为”(12:7)。
 
“……
因为,天主对一切行为,
连最隐秘的,
不论好坏,
都要一一审判”(12:14)。
 
总而言之,训道者对于人生悲观的看法,并没有像约伯所受的那么大的痛苦,甚致使人去咒骂天主或抛弃天主。最多,他只是说出人虽然具有信德,仍不能明了人生命运的意义:
“我观察了天主交予人类所应从事的事务,得知:天主所行的一切事宜,都很适时,并赐给人认识时事的经历,但人仍不能明了,天主自始至终所做的工作”(3:10-11)。
人可以由两种方式来谈论天主:由世界积极的一面,或由消极的一面。这两条路都可引人走向天主。训道者所走的是第二条路。虽然他有使人迷惑的一面,但对我们来说,仍有其很大的价值:将一切相对化,清除一切虚幻的根源,抛弃所有能成为偶像的一切。他写这本书最终的目的,是要我们放弃地上的一切世物。他给我们消除了一切能以阻碍我们接受福音信息的障碍。
他引导我们怀念绝对。当我们遇到耶稣时,这岂不是预备我们去接受耶稣的最好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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