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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39号

从神师看东西方神修的整合


 

Yves Raguin S.J. 李哲修

引言

神师(Spiritual father)是一位在天人交往过程中,传递信仰与指导人灵的人。他兼具父亲与导师两种角色。在基督信仰中,这一个传统可溯及基督与他的宗徒们。虽然基督会要求宗徒们不要称任何人为「父」,因为只有一位父,就是天父(玛二十三9);但此一称神修导师为「父」的传统却始于教会的和期。之后,在隐修院的传统中,「神师」既是修院之长,同时也是修士们的神修指导。但是「父亲」一词之最圆满意义乃是指天父独一无二之父性而言,如圣保禄在厄弗所书中所说的一样(弗三14-15)。

同样的,我们也只有一位导师——基督(玛二十三10)。如果我们称某人为「导师」,只是因为他与我们唯一的导师基督有关,因为只有他了解一人父的秘密;由于基督是五路、真理、生命」(若十四。),所以他是绝对的导师,因为他认识天父和人。但是圣神亦被称为神修生活的导师,因为他是父和子的神,他认识天去一切最深的秘密,并且居住在我们内,好使我们认识这些秘密。

在基督信仰的神修中,虽然很强调圣神是神修生活中的唯一导师,但事实却证明,那些自称圣神是他们唯一导师,而放弃其它神修指导的人,容易陷入严重的神修偏差中。从天主藉人的言语向人说话的事实证明,在神修生活中,神师与导师所担任的角色是完全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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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称此为西方传统中神师神父的角色。我们将在本文里与东方神修作一比较;但由于后者的传统太过广泛,致无法归纳成同一类。不过,我们仍然可以从印度与中国的传统中,得到一些有关精神师父与导师的重要概念。

在基督信仰里,精神师父或指导往往是一位既明智而又有经验的人,他指导并受教于圣神。但是,印度的「梵师」(Guru)和佛教的「禅师」却必须本身是真正的台视者」(Seer),他们对于精神界或神界必须要有真正的经验才行。没有人能够成为导师,除非他有过一切的经验。也就是说,对于东方的师傅的要求要比西方的神师神父多的多,好像在西方只要有基督为「透视者」为已足,而不要求神师神父和导师本身也应该是「透视者」。

只有让基督在自己内「成形」的精神师父,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导师,他才能成为有形可见的导师,而唯一真正的导师即在他内取了形像去引导弟子。这位「真正的师傅」是内在的师傅,他在终极的神修经验中才显示他自己1。这段短短的话给东西方神修打开了整合可能的门路。

导师与经验

宗徒们称耶稣为「辣比」,意即「导师」。起初,他们是依据犹太传统而了解它的意义的。他们视耶稣为解释法律的导师,但不久之后,耶稣让他们了解,他超过法律的解释者,他不只是一位法律的普通导师而已。从他和尼苛德摩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我实实在在告诉你;我们知道的,我们才讲论;我们见过的,我们才作证」(若二11)。若望在另一处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天主,只有那在父怀里的独生者,身为天主的,他给我们详述了」(若一18)。基督不仅是一位普通的导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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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那位伟大的「透视若」,凡看见他的,就是看见了父。这就是为什么他就是导师,唯一的导师的原因。伯多禄曾说过一些决定性的话:「主,惟你有永生的话,我们还投奔谁呢?」(若六68

这一切都在显示出基督的经验的深度,为他,教导宗徒们祈祷,即告诉他们怎样与他的父,亦即他们的父交往。他教导他们祈祷时说:「我们的天父……」。但是,如果基督没有亲身经验到他与父是同全同体的话,此一祈祷就无法具有它应有的深度了。而此一在他存在深处与父的关系的经验实在与禅相同。为基督,看见自己的本性(见性2)即是认识她的神性实与父完全相同。从这一点看,我们可以了解只是一切禅师中的使使者。在人类历史中,从来没有人在看到自己的「本性」中如此深刻地经验到神。

我们可以说,基督在他的人性方面藉著「信仰」与天主合一,但是在他自我的深处,他经验到自己是谁,他是父的儿子,与父分享同一的神性。正因此,基督成为最完美的导师。从来没有人有过如此对天主的经验。佛本人从来没有声称自己是神。他在由轮回到涅的过程中,找到了解脱的方法。他发现了此一方法,也愿意把它指给其他的人。虽然有这些限度,他仍然是人类历史中最伟大的导师与神师之一。佛教常以佛为理想导师的模范。

就如同信友们说他们只有基督这位导师一样,佛教徒们也声称只有佛是他们的导师。但这两种说法有一很大的区别。基督是以天主为他的父亲,而佛是发现事物的本性,他所经验到的不是天主,而是现实。不管这个现实指的是什么,而这个现实为他来说,并非指现世或转眼即逝的自我,而是超越它们,或存在于它们的深处。他看到并经验到这个现实,也愿意帮助别人有同样的经验。「禅师首先应该是一位曾经亲自经验过,看见过和体味过实质世界的人,他在其内不断地加深自己「在家」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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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位「业已抵达终点」的人,而是必须仍然继续不断地向前迈进,但同时,他说话具有权威,并且自信他所经验到的是真实的世界。没有人能证明他是错的。他亲身的经验给他带来一种很深的平安,以致在他的人格上表现出来。使他自由自在地行动,并且赋予他一种巨大的力量,能以很大的谦逊去指导别人3

导师是一位具有实际经验,并且亲自体味过大多数人从未体味过的事物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基督是一位导师,因为他对天主的经验是前无古人和后无来者的,这种经验水身是非常重要的。基督徒倾向于强调信仰,而信仰也是基本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被蒙召去体会我们所说的这种经验。佛教的方法是建立在经验上而不是在信仰上的事实,提醒我们,当一位真正的导师必须要有经验。当导师是天主所赐的恩惠。没有领受这种恩惠的人,是不该拥有此一名衔的。但是却有许多自命为「导师」的人,他们只是出售方法,而无法真正给别人指出道路来,因为他们从未有过那样的经验。

寻找天主和寻找他们自己最深本性的人,一直都在寻觅引导者。从前这些人被称为神师或指导,而今天却被称为辅导、梵师或瑜枷师。不管我们怎样称呼他们,他们的工作都是一样的。有些人已经找到了天主的道路,他们的旅程是没有尽头的。当他们第一次踏上旅途的时候,他们是踽踽独行的,他们备尝跋涉千山万水之苦。但是当他们一旦到达了终点之后,他们就开始来往于高山与平原之间,好帮助那些也渴望陂登天主圣山的人。他们虽然仍旧独居一处,但是他们不再踽踽独行了,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弟子同行。」4

这就是基督一生所作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踽踽独行,后来是跟他称为「我的朋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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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们」的宗徒一起行动。他常以他人性的情况与父交往,使自己成为宗徒们认识父的完美肯像,和他们的父亲。他虽然身为导师,但却有世上一切真正导师所渴求的完美谦德。一位骄傲的导师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如果他的经验是来自上天的话,那么是一种领受的恩惠,而不能把它当著可以引以为傲的成就。这就是基督给宗徒们洗脚时给他们所说的话的真正意义所在。「你们称我师傅、主子,说得正对:我原来是。若我为主子、为师傅的给你们洗脚,你们也该彼此洗脚。」(若十三13-14)这就是伟大导师的记号,她知道他来自父,好显示他的秘密。事实上,导师应该在他的听众们跟前,谦卑地请求他们接受他美好的邀请,好能欧登上主的圣山。

当天主向他的百姓说:「请听,以色列!」的时候,那并不是一个命令,而更是一种谦卑的祈求。当基督向撒玛黎雅妇人说:「若是你知道天主的恩赐,并且知道向你说:给我水喝的人是谁,你或许早求了他,而他也早赐给了你活水」(若四10)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议卑地恳求他聆听他给他带来的喜讯,这就是导师的谦逊。

在印度的传统中,真正的梵师是一位喜欢隐藏自己的人。几能找到他的人实在是很幸运的。这就是为什么找导师是那样的重要。「没有多少人听到过他,而即使听到他的人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接近他,几是能够教导有关他的人是多么奇妙;而能够受教的人,乃是智慧的人。一位因受教而认识他的人是多么的美好。」5 一位禅师沿著他熟悉的道路领导他的弟子,一直到弟子遇见那位居住于人内的内在导师为止。而一旦找到了内在的导师,外在的导师就功成身退了。这不是跟基督所告诉宗徒们说他必须离开他们的情形相仿吗?「现在我就注派遣我者那里去……然而,我将真情告诉你们:我去为你们有益,因为我若不去,护慰者便不会到你们这里来,……我本来还有许多事要告诉你们,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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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现在不能承担,当那一位真理之神来时,他要把你们引入一切真理……」(若十六5712-13)。这就是为什么圣神就是那位内在的导师的缘故,他使我们明了基督所教导给我们的,他给我们揭示了天主的秘密。

这使我们想起了在印度传统中的两位梵师,初期的梵师和在内在顿悟时出现的最终梵师。最终的梵师是不二的Advatia。只有他才是惟一能够叫人从一局处往下跳的梵师;而只是在往下跳的瞬间,他才出现而启示自己!而另一种梵师是有形可见的 Guru murti,他只能给人指路而已6。在基督信仰中,我们有普通的导师,他是一位神师或导师。其次有基督和他的圣神,他才是真正内在的导师,最终的导师。他与基督洞悉天主的一切秘密。

神师、生命的赋予者和导师

在基督信仰的传统中,父亲与导师的两种职责很快地在宗徒们的身上密切相联而合一。宗徒们是一些籍著付洗和传播天国喜讯,而带给人生命的人。

在保禄身上,这两者原是二而一的。但是从他所采用的图像,可以清楚地看出,「父性」为他也是「母性」。他给迦拉达人写道:「我的孩子们!我愿为你们再受产痛,直到基督在你们内形成为止」(迦四19)。他很了解这精神的父性,是来自一切人的唯一天父。同样地,保禄也知道他自己并非是那位最深奥的导师。这一位真正的导师是基督,他藉著内在的导师圣神,教导我们在心内喊说:「阿爸,父啊!」(迦四6)。就是在这些意义下,保禄看出他自己任务的一面。而圣神本身,就如在圣经上常可以看到的,是一种「阴性的」力量。神性生命的奥秘这些方面为了解基督信仰中的精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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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或更好说父母之道(Parenthood)的深奥意义,是很重要的。

由于了解自己是他的信友们的父亲,所以保禄知道自己是他们的导师和模范,因为他对基督有经验。由于这种意识是那样的深刻,所以他坚持别人要承认他曾亲眼「见过」基督。他给厄弗所人写说:「想你们必听说过天主的恩宠,为了你们赐予我的职份;就是藉著启示,使我得知我以上已大略写过的奥秘;你们照著读了,便能明白我对基督的奥秘所有的了解。」(弗三2-4

保禄很了解他是许多藉著信仰基督而重生的人的父亲,他让格林多的信友们知道宗徒们怎样在传播福音方面成为「天主的合作者」,他在结束他的教训时说:「我写这些话,并不是为使你们羞愧,而是为劝告你们,就如同劝告我所亲爱的孩子一样,因为你们虽然在基督内有上万的教师,但为父亲的却不多,因为是我在基督耶稣内籍福音生了你们。所以我求你们:你们要效法我!为了这个缘故,我派弟茂德到你们那里去,他在主内是我亲爱和忠信的孩子,他要使你们想起我在基督内怎样行事,和我到处在各教会内所教导的」(格前四14-17)。

圣父是精神父亲的模范,但是他却是藉著圣神的指引和光照,在基督身上显示出来。在福音中,基督不只一次地以「父亲」的态度向宗徒们和其他的人说话「我的孩子们,仗恃钱财的人,进天主的国是多么难啊!」(谷十24)最后晚餐后,他称她的弟子们为「朋友」或「我的孩子们」。他说:「孩子们!我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了。」(若十三33)后来,他告诉他们说:「我必不留下你们为孤儿……」(若十四18)。然后他立刻指出在与门徒的关系上,神与父认同:「接受我的命令而遵守的,便是爱我的人,谁爱我,我父也爱他,我也要爱他,并将我自己显示给他」(若十四18)。无论如何,基督是圣父最完美的肖像,「凡看见他的,就是看见了父」(若十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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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与父认同对基督信仰的神修将有重大的影响。神修导师不只是一位揭示真理和指引道路的人,也是父亲和母亲。我们在保禄的书信中看到此种情形,也可以从若望的书信中举出更多的例子来。若望对他的「孩子们」充满了爱,他说:「孩子们!我们爱,不可只用言语,也不可只用口舌,而要用行动和华宝。」(若壹三18

这种对父性的神秘看法,似乎是基督信仰所特有的,因为由基督把父显示出来。在这一切的后面,我们可以看出天主的两种基本属性,「爱」与「光」之间的密切关系。

在荒野隐修的教父们中,精神父性的概念很重要。一些遁世的人同时在寻找一位导师的引领。他们把他当作他们的父亲,据说圣巴格模(Pacomius294-346)的弟子们认为在天主之后,巴氏就是他们的父亲了。天主是唯一的真正父亲,但是在天主之外,这些伟大的隐修士们都放射出精神父性的光辉。

在有组织的默观团体存在之前,无论是在东方或西方寻求顿悟的人,都在寻找一位能够领导他们度默观生活的人。从传统里我们知道,当萨雅姆尼(Sakyamoni)放弃他多年的苦修时,他的五位弟子是感到多么的失望,他们以为他放弃了他的追寻。但是他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些操练中,是得不到顿悟的。

在阅读耶稣升天与圣神降临之间的礼仪经文时,我们得知初期教会怎样看耶稣升天这件事情。他是替我们开路的人,当他进入天国之后,他也带领他的信众们前去。他不只是打开天国的门,让我们瞻仰而已,而是自己进入了至圣所——圣父的怀里去。这正说明了那些已找到了一位能带领他们进入天堂奥秘里去的人的那份欣喜雀跃之情了。这就是那些业已找到一位已经进入奥秘,而又能引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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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此同一奥秘的人的喜乐。一位禅师曾说:「遇见一位对人生终极事物(Ultimate matters)与自己有类似经验的人,是一种罕有的喜乐。喜乐的程度只次于这种经验的本身。」这正说明了为什么在东方或西方,弟子们为了要接受一位精神父亲或导师的指导,而愿出息备尝艰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们去寻找那些他们认为业已找到道路的人的指引……

这说明了为什么在东方或西方,有成千上万的人要跋山涉水,或进入深山荒野去寻找不朽的生命、悟道、和与主相遇的经验。我们原可在这里稍论有关西方和中国修道院的发展历史,但因限于篇幅关系而作罢。

正如在东方一样,在西方「默观」团体之创立是由于神师、他们的鼻祖,成为一家之父的结果。原则上,至少在西方,一个团体的父亲是依照罗马社会的「家长制度」而建立的。但是根据隐修院的传统,父亲——修院的院长具有双重作用:他是隐修士们的父亲和指导,他必须具有深刻的神修经验,以便担任个别指导或团体指导。但是渐渐地被选为院长的人,往往更是由于他们的管理能力,而不是他们的神修经验。所以,在团体内,除了院长神父外,还有一些指导修士们的辅导。但是修院的纪律与精神却仍旧操在院长的手中。8

后来默观的生活变成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与入世的生活方式不同。但是这并不意味几住在这种团体内的人都是「默观的人」。这种团体中的大部份是自然形成的,因为在那里有一位有圣德的人,一位导师,他的经验吸引了许多的弟子来跟随他。当这样的一位导师去世以后,往往找不到另一位导师来取代他。他们虽然想尽办法要保存他的精神,但是却无法使一位导师的精神制度化。我们从历史上知道,要使一位伟大的创始者的精神保存下来是多么的困难。如果没有不断的革新,藉著许多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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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经验,最好的修道院就会变成「死的」组织了。这种现象在东西方都曾有过。今日我们知道,伟大的神秘运动是建立于一个人或少数人的经验上。不论基督信仰的修道院或禅院,如果其中没有一位导师,在精神上就会死去。而一个「死了」的修道院却将因为得到一位神师神父或导师而复苏起来。

教友们在被迫参与各种活动及工作之后,已经再度地被现代的导师们唤醒去注视他们内心的动态,意识到他们自己、别人及整个的创造。

寻找父亲、导师与师徒关系

凡被吸引度一个更深刻的神修生活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寻找一位能够做他的父亲和导师的人。这种寻找有时候是很痛苦的,因为导师很少见。要遇到一位适合于我们的导师,似乎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没有一位能适合每个人的导师。一位登山的向导知道「他的」山,以及通往所有山峰及山谷的道路。因此,如果我去跟随一位导师,乃是因为大家都去找他的缘故,那是危险的。因为他可能正「适合作」,但也可能不适合。往往遇见一位导师似乎是一种纯粹的「机遇」,而事实上,在师徒相遇之前,在他们心中早就有了一种默契存在……一旦相遇,在弟子的心中会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说:「就是他!」

在印度教和佛教中,寻找导师的例子真是不胜枚举,很可能比在基督信仰中的例子要来得多。正如在前面所说的,在东方,人间的导师要比西方来得重要。但是在基督信仰中,也有许多这种寻找导师,或师徒邂逅的例子,这是天主的恩赐。根据佛教的说法,这是由于在师徒之间存有一种互相吸引的力量的缘故(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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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怎样寻找能指引你的导师或师傅。首先,弟子应该找一位适合自己的导师。师徒属于同一「波长」是很重要的。在禅宗内,并不鼓励改换导师,当你找到一位你觉得可以建立良好关系的导师时,最好是跟著他,至少要等到你达到了「见性」的境界。改换导师,只有妨碍个人的操练,并且使弟子感到迷惑。一旦「见性」之后,他们往往去找其他的导师,透过问答的方式,以测验他们自己的「顿悟」。9

我们可以讨论很多在印度神修中梵师所扮演的角色,但是我们在这里主要的是讨论在禅宗的操练中,导师所担任的角色。在弟子的训练期间,「只有禅师能够以他多年的丰富经验和敏锐的判断力,来判断弟子顿悟力正确的程度,并且在此重要关头,给予他必要的指导和鼓励。一位成功的导师会毫不迟疑地运用各种手段或策略,甚至于当他相信如果用随身携带的教鞭,以「棒喝」的方式能刺激和唤醒他的心智,由睡眠状态到突然领悟真实的本性的话,他也是会做的……这种把学生置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困境的策略,往往会在他内产生一些压力,帮助他发掘内在的力量。否则,真正的顿悟是很少发生的。当然,在禅方面使用这些极端的手段、,并不是普遍的。」10

这样做是表示学生或弟子把自己完全交托于师傅的手中,因为只有师傅知道他的弟子在「见性」的路上到底走了多远,他也知道在前边所说的那些压力下,他将有怎样的反应。这种在禅方面的行为与隐修的教父们的生活中的许多例子很类似。神师神父给弟子出命主要的并不是要考验他的服从,而是在他的心中激起一种全心的侮改以及观念的完全改变。正如基督所要求于弟子们的。只有在那样的压力下,弟子们才能够经验到基督的话中的真理,而这些话明显地与人的理智有矛盾之处。当耶稣在葛法翁(若六22-71)告诉他们,他们必须吃他的肉并喝他的血的时候,宗徒们就经验到了这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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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结果伯多禄就得到了「见性」。因为他明了他完全属于基督,在他之外,没有其它的道路可寻。同样地,我们也可以看到基督所遭遇的重大考验,即旷野中的试探,山园祈祷,以及在十字架上所经历到的被秦。在这些重大的考验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在人性中体认出自己是天主子的主要过程中的三个步骤。从来没有一位师傅把他的弟子置于这样的考验之下,也没有子弟有过这样的「顿悟」。在基督的生命史中,是父自己让他的子接受了考验。正如在希伯来书上所记载的:「他虽然是天主子,却由所受的苦难,学习了服从。」(希五8)而这种「服从」就是耶稣对他的父完全的依赖。

这一点涉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父—师」与「子—徒」的关系。在印度的传统中,梵师具有完全的权威,这一点对一位基督信友来说,可能会感到困惑。范达娜修女说:「梵师对他的弟子们来说,不只是一个纯粹的人而已。我曾看到在梵师脚前所表现的尊祟和敬礼,与慷慨的捐献,正如同人在如同人在如Badriuath庙这样神圣的圣地所作的一样。梵师以他的神力kripa帮助一个人直接认识「自我」。从罪恶中净化他,驱逐一切的黑暗;事实上,梵师就是婆罗门(briham)。梵师向弟子保证说:「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需要我,我将与你同在,不要害怕」。另一方面,他要求严格的服从,迅速的,甘心情愿的,和「盲目的」,毫无批评或抱怨的服从……但是尽管纪律严明,却总是有一种爱的联系……正如齐丹蓝达(Chidanlanda)梵师所说的:『这样的力量来自神,而不来自我!』欧罗宾杜(Aurobindo)也说过:『这种力量并不是我个人的财产,而是一种运行于世上的更一局的力量,只有一个力量』。」11

一位基督信友只对基督才表示这样的服从和敬礼,而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这样做。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一位导师应是一个无我的人,是一位天主藉著他而直接行动的人,而不是在显示他个人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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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是在明显地运用他那我们可以称之为「精神的能力」。即使如此,我们仍然可以在一位精神师父或导师的身上见到基督的肖像,并且按照他的样子去尊敬他和爱慕他。基督往往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显示她自己,他藉著一位人,使我们在他身上可以看到基督为我而活著。

在禅的传统中,禅师与印度传统中的梵师不同,由于在禅里根本不提神,所以我们无法看到一位禅师像印度教的梵师那般地被弟子们顶礼膜拜。在禅的师徒关系中,没有「神性」的因素存在。禅师比印度的梵师显得更有「人性」,因为禅的经验原是人的经验,虽然它向绝对的一位开放,但是却没有像我们在印度教中所能找到的宗教的含义。

禅师并不假装具有特殊的能力。他只是一位有过「见性」的最后经验的人,他已经达到了与自己完全合一的境界,不再受任何的阻碍和束缚,而且对别人有完全的开放。这种自由只是绝对的自由,而根本不是精神力量的沟通。「他不能把自己的经验传递给另一个人,或者使弟子得到一种经验。他只能帮助弟子排除在得到真正顿悟的经验的过程中的一切障碍。他往往以车子的四轮为例——如果轮子全都在轨上,自然就不会发生问题,可以正确地到达目的地。但是由于我们中大部份人,总有一个或两个轮子出轨的。所以禅师的个别辅导(Dokusan)是多么的重要.在辅导室中,弟子们尽量坦诚的态度是很重要的……忠信地且精确地跟随禅师的指导也是很重要的。渐渐地,一个人对于禅师的信任也就愈来愈多了。」12

禅师所有的努力与注意力是在帮助弟子到达「见性」的境界。师徒间的沟通,往往是无言的心灵交流多于言语。这是由于禅师多年的经验,使他能够不需借助言语而能了解他的弟子。赖莉·凯塞琳修女说:「最重要的关键是当一位弟子得到初步的顿悟经验时,这时导师就应该明辨,它是否是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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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禅的经验,或只是一种过渡的心理现象。如果证明是真正的「见性」,那么辅导就加上新的色彩。「当弟子受训完毕之后,师徒关系就越来越深,弟子开始自立,这时真正的禅才开始——不断地加深「静坐」的经验——去意识饮食、睡眠、喜、怒、哀、乐的「虚无」与「无限」……我们实在无法描述弟子和师傅和那位至一在这种「虚无」、「无限」的奥秘内所经验到的合一的喜乐与深度。

以上我们从印度教、神宗和教会中所提出的种种例子,很清楚地告诉我们,人间的指导在获得最深的神修经验的过程中的重要性。虽然我们承认圣神是唯一的导师;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知道,有些所谓「神修」运动却把许多自认为只服从圣和领导的人,领上歧途。任何健全的神修传统,总不免需要人间的神修指导,这是人的神修经验的一般法则。

今日最明显的时代讯号之一,就是寻找梵师或禅师,我担心如果我们把我们的神师神父、指导或导师拿来与这些非基督徒的梵师和禅师作一比较,恐怕就会显得很逊色了。但在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要以为几。称为梵师或禅师的人就是真正的导师,因为他们河能只是推销一些祈祷的方法或「见性速成班」而已……

但是我们更应该注意真正梵师或禅师所应具有的条件才对。我们知道他们首先应该具有神修及对「终极」的经验,他们曾经接受过长期的训练,并且只在能确定自己的经验无误之后,才敢去带领别人。果然如此,深信我们就会更注视万世师表的基督及无可比拟的内在导师——圣神。他们二位在天主终极的奥秘内,是天父最完美的表现。

如果我们这样做,便可以跟基督同样的说:「公义的父啊!世界没有认识你,我却认识了你,这些人也知道是你派遣了我。我已经将你的名宣示给他们了,我还要宣示,好使你爱我的爱在他们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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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他们内。」(若十七52-62

附注

1 From Guri and Disciple, by Abhishiktananda

2 「见性」一词,原译自中文。

3 SrKathleen Reiley, MMA not on“The Role of the Master in Zen and his relation to the

disciple,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a young disciple.”1978

4 YRaguin,SJ,The Spiritual Master,Christ’s Style.Sursum Corda,Australia,Vol13,

Number 7February, 1975P291

5 Katha Upanishad,II,7-9

6 From Guru and disciple by Abhishiktananda.

7 Dictionnaire de Spiritualté. Art. Direction spiritulle,col. 1044.

8 CfRembert C. Weakland,O.S.B.,The Abba as Spiritueal Father. In Christian Monks and Asian Religions, Proceedings of the second Asia Monastic Congress .Bangalore, October14-22,1973.Cistercian Studies ,Vol, IX,1974;2and 2,P.231.

9 Kathleen Reiley, M. M. Note quoted above

10 Philip Kapleau;The Three pillars of zen , Beacon Press,P.87.

11 SR.vandana, R.S.C.J.,The Guru as Present Reality. A Paper Presented at a Seminar on “Guruship” held at the Christian lnstitute of Sikh studies, Batala, Punjab, from December6-8 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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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SrKathleen Reiley, M.M., Note quoted above

13 SrKathleen Reiley, M.M.,Ib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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